未来的回声
By 延深
2015-05
彗星科幻
第一次听说时空交易所是从老同学Aaron那里, 这位小富二代豪掷100万美金从交易所买了一部全息影像游戏机。第二天他就慷慨邀请了所有的朋友,在他的别墅里大开游戏趴。
除了Aaron我不认识其他人,他们身上做工考究的大牌与我身上软趴趴的廉价衬衣之间形成了显而易见的阶层差距。我一个人端了杯香槟退到阳台,隔着玻璃门我看见一个人命中一颗重量级炸弹,模拟冲击波仿佛水中激起的滔天巨浪,迅速胀满整个开阔的大厅空间;辉煌耀眼的小火球一个个在黄金吊顶的天花板上炸开;整栋别墅瞬间沦陷在了一片全息硝烟中,白噪音从头至尾,持续轰炸耳神经。
人人都玩疯了,只有Aaron留意到我的格格不入。他走过来和我干了一杯,对视我的眼睛,用惯常玩世不恭的态度笑问道:“嘿Eric,一个人躲在这里,是在想念光代吗?”
“胡说。”我垂下眼,否认。
“呐呐,你一撒谎就是这种表情。”Aaron坏笑。他放下酒杯,返身从客厅里拿回一张透明卡片给我,说,“也许你用得上。”
卡片的正反面都空无一字,只有一个黑色的播放按键。我轻轻按下,玻璃门前立刻出现一只哆啦A梦的全息影像。它憨态可掬地把自己的小包子手伸进百宝袋里,一边不断地从中掏出宝物,一边念着广告词:“你想要任意门还是时光机,想要竹蜻蜓还是诚实丸。来未来交易所,第一大道101号,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一进门便堕入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一个悦耳的机器女声响了起来:“欢迎来到未来交易所,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听说,这里贩卖来自未来的东西?”
“是的,先生。根据您的需要供应未来物品,但您别妄想我们会提供下一期的彩票号码,以及您能活到多少岁这类不可泄露的天机。”
“呃,我不想发财,也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我顿了顿,继续说,“一年前,我有一个叫光代的日本女友。因为她的家族坚决反对她嫁给外籍人,在经历过漫长的抗争、动摇和妥协期之后,她最终和我分手回了日本。我……我心里还是牵挂她,但又绝不想去打扰。也许……也许这里有办法能让我看看她十年之后的样子,我想知道她最终嫁给了什么样的人,拥有怎样的家庭和人生。”
“我们有未来镜头,对焦到任何一个人或者TA的照片,然后选择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就可以见到TA在那个时间点的样子。售价250万美元。”机器声话音一落,立刻有一束白光打在我的头顶,瞬间从头扫描至尾。紧接着机器声发出略表遗憾的语气,道,“哦,真抱歉,您的个人财产不足250万美元,亦没有足够偿还贷款的能力,在未来的十年之内也并无可继承的遗产。”
“呃,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有一款‘未来回声’适合您。”霎时,黑暗中出现了一副银白色的无线耳机。机器声继续,“您的女友在十年后的声音会通过某种时空介质反射进这副耳机中,耳机售价25万美元。”
“好。”我不加考虑地取下耳机,同时倾囊付出了我的全部积蓄。
夜深人静时分,我躺在床上,戴上了“未来回声”。
忐忑不安,既希望马上听到光代的声音,又害怕听到她和别人亲昵。一步步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对接电脑,完成窃听对象的身份确认,最后,小心翼翼地按下播放键。
“千昭,天气热起来了呢,我们去游泳吧?”
小水滴一般柔和的、发音轻细的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如同一把开启回忆通道的钥匙,即刻触发出脑海中她说话时的形象——眯着笑眼,瞳孔发亮,淡粉色的薄唇弯出一道弧度,整个人微微前倾。——千昭,千昭是谁?她的丈夫吗?我屏息静气地继续听下去—--
“骗人!”娇嗔的声音,“我都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游泳是柔和的运动,很适合孕妇呢。”
孕妇……是怀孕了吗?那个叫千昭的家伙,一定是骗光代说孕妇不能游泳。怎么光代总是遇到这样的人呢。以前刚认识光代的时候,印象中她一整个夏天都喜欢泡在游泳馆里。而我不善水性,总吓她说泳池里的水有多脏啊,小屁孩偷偷在里面尿尿你都不知道。
“呀,千昭你快来听!”那头忽然提高了嗓音,“宝宝在踢我。”声音里充满喜悦。
我“啪”地关掉耳机,完全不想再听下去。无法想象光代身边存在另一个男人,无法想象他们亲密无间的场景,无法想象光代在十年后竟然会给另一个人怀孕生子。
无法想象。
越不想听,偏越是心痒难耐。好像《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Florentino,即便在Fermina已经嫁给医生的情况下仍然忍不住去窥探她的生活,泥足深陷越陷越深。
“最近这几天真是热极了,我的颜料都化开了。”
——我想象光代微微撅嘴抱怨的模样。
“千昭,今天想吃什么?三文鱼寿司怎么样?”
——这是光代最拿手的料理。我在记忆中品味着那份鲜美,一口一个;想象自己才是被关心询问的对象, 对千昭这个名字完全置若罔闻,完全忽略现实。
“我想吃夏威夷果仁冰淇淋,你现在帮我去买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自言自语地应道,半夜十二点竟即刻起身,开车出门一圈一圈地寻找24小时冷饮店。等到买回来才如梦初醒似的,明白光代根本不在我身边。十年后的光代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半夜跑出去为她买冰淇淋,而我已然是不被需要的人。我大口大口地吃掉自己买回来的夏威夷果仁,索然无味。
“亚德里恩游泳馆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每次去游泳就像下饺子。下次我们开车去远一点的游泳馆吧?”
——每到夏季,涌向亚德里恩的人的确是一窝蜂——等等,亚德里恩游泳馆?这不是我和光代在纽约常常光顾的那一家吗?这么说来,十年后的光代并不居住在日本,而是回到了纽约?
为了确认这一猜测,我二十四小时开着耳机保持监听状态,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哥伦比亚大学”、“皇后区”、“肯尼迪国际机场”、“百老汇大街”……当耳机里不断出现这些纽约地名之时,我终于可以肯定:没错,十年后的光代根本就生活在纽约,而非日本。
生活在纽约,并且就在离亚德里恩游泳馆不远的地方,可以步行抵达。我对照地图划定了一个区域,在区域范围内,我开始借助搜索工具检索“千昭”这个日本名。在游泳馆方圆2公里内,一共查找出来两个叫千昭的日本人。
我想要找到他,找到光代的那个千昭。我想要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如果他很棒,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如果他很糟糕呢?也许我会打他一顿吧,其实我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个千昭就住在亚德里恩游泳馆的正对面。我家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马上动身赶过来,然后在游泳馆门口整日徘徊,装作在等人的样子,眼睛却牢牢盯住对面的白色房子。大约等到傍晚,白房子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一个身着日系短裙装的矮个子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拎着一套游泳装备径直向游泳馆走来,直奔前台。我悄悄地跟随其后,眼见她在会员册上的“千昭”后面打了勾。
原来是个女生呢,pass,继续下一个。
下一个住在亚德里恩街56号。翌日,我仍然采用守株待兔的模式等在旁边的一处报刊亭,买了一份纽约时报假装在看。中午时分,有人出来了。
一个高瘦的亚洲男子,身着暗色正装,面容严肃,像是光代喜欢的那类“看上去认真”(光代原话)的人。我尾随他来到一家咖啡馆,见他要了杯拿铁坐下。我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他面前,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他抬起头,讶异地瞥了我一眼——大概是奇怪到处有空座,为何这个陌生人偏要坐在他这桌吧。
“你好,你是千昭吗?”我主动打招呼。
“是……”他戒备地看着我。
“你今年多大了?交往过几个对象?”我知道我现在的举动看起来像个疯子,可问题还是脱口而出,我不能控制我自己。
他显然有些惊慌,目光不再直视我,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你可能……可能搞错了。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并且……并且我已经结婚了。”他急忙慌乱地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的一张情侣照给我看。照片上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靠在一起,手拉着手,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情侣戒指。
这么说来,难道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吗?我又搞错了?
正在思考如何接话题的时刻,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浑身一震——天哪,California Dreaming,久违的专属于光代的铃声。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光代沉默不语,背景里有嘈杂的白噪音,像是周边有什么大型机器在发动。
“光代,我知道是你。你现在在哪儿?”
“Eric,我在肯尼迪机场。”光代的声音听起来略显疲惫。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说着,我已经飞奔出门。
一年后再次见到她,那左顾右盼时流转的神态、踮脚的姿势,仍然美得让我惊心动魄。
她见到我也不说话,安静地凝视几秒,然后眼眶便湿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我上前抱住她,感受那熟悉的香味和柔软的触感。“这次回来是做什么?”我的声音也哽咽了。
“找你。找你。”她连声说了两遍,“如果你还要我,我就不走了。”
“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去世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感觉得到她的沉痛。她继续说,“妈妈开明,让我自己选择未来,放我回纽约。”
我抱她更紧,更紧,更紧。紧到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窒息。耳畔的话像是幻觉,我此刻像是在做一个美梦。光代,光代的未来,不是应该嫁给一个日本人的吗?
光代埋首在我的肩上,继续道:“爸爸始终希望我嫁给日本人,延续日本血脉。Eric,我可以给你起一个日本名字吗?叫千昭好不好?《穿越时空的少女》里的千昭,你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日漫角色。”
千、昭。哈,原来我就是千昭,千昭就是我。
光代会在十年后怀有我的孩子。
光代会和我在亚德里恩游泳馆游一整个夏天、一整个夏天的泳。
光代的三文鱼寿司是做给我吃的,我会每天吃到她做的饭。
……
“光代小姐你好,我是千昭,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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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说时空交易所是从老同学Aaron那里, 这位小富二代豪掷100万美金从交易所买了一部全息影像游戏机。第二天他就慷慨邀请了所有的朋友,在他的别墅里大开游戏趴。
除了Aaron我不认识其他人,他们身上做工考究的大牌与我身上软趴趴的廉价衬衣之间形成了显而易见的阶层差距。我一个人端了杯香槟退到阳台,隔着玻璃门我看见一个人命中一颗重量级炸弹,模拟冲击波仿佛水中激起的滔天巨浪,迅速胀满整个开阔的大厅空间;辉煌耀眼的小火球一个个在黄金吊顶的天花板上炸开;整栋别墅瞬间沦陷在了一片全息硝烟中,白噪音从头至尾,持续轰炸耳神经。
人人都玩疯了,只有Aaron留意到我的格格不入。他走过来和我干了一杯,对视我的眼睛,用惯常玩世不恭的态度笑问道:“嘿Eric,一个人躲在这里,是在想念光代吗?”
“胡说。”我垂下眼,否认。
“呐呐,你一撒谎就是这种表情。”Aaron坏笑。他放下酒杯,返身从客厅里拿回一张透明卡片给我,说,“也许你用得上。”
卡片的正反面都空无一字,只有一个黑色的播放按键。我轻轻按下,玻璃门前立刻出现一只哆啦A梦的全息影像。它憨态可掬地把自己的小包子手伸进百宝袋里,一边不断地从中掏出宝物,一边念着广告词:“你想要任意门还是时光机,想要竹蜻蜓还是诚实丸。来未来交易所,第一大道101号,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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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不想发财,也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我顿了顿,继续说,“一年前,我有一个叫光代的日本女友。因为她的家族坚决反对她嫁给外籍人,在经历过漫长的抗争、动摇和妥协期之后,她最终和我分手回了日本。我……我心里还是牵挂她,但又绝不想去打扰。也许……也许这里有办法能让我看看她十年之后的样子,我想知道她最终嫁给了什么样的人,拥有怎样的家庭和人生。”
“我们有未来镜头,对焦到任何一个人或者TA的照片,然后选择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就可以见到TA在那个时间点的样子。售价250万美元。”机器声话音一落,立刻有一束白光打在我的头顶,瞬间从头扫描至尾。紧接着机器声发出略表遗憾的语气,道,“哦,真抱歉,您的个人财产不足250万美元,亦没有足够偿还贷款的能力,在未来的十年之内也并无可继承的遗产。”
“呃,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有一款‘未来回声’适合您。”霎时,黑暗中出现了一副银白色的无线耳机。机器声继续,“您的女友在十年后的声音会通过某种时空介质反射进这副耳机中,耳机售价25万美元。”
“好。”我不加考虑地取下耳机,同时倾囊付出了我的全部积蓄。
夜深人静时分,我躺在床上,戴上了“未来回声”。
忐忑不安,既希望马上听到光代的声音,又害怕听到她和别人亲昵。一步步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对接电脑,完成窃听对象的身份确认,最后,小心翼翼地按下播放键。
“千昭,天气热起来了呢,我们去游泳吧?”
小水滴一般柔和的、发音轻细的声音,如此熟悉以至于如同一把开启回忆通道的钥匙,即刻触发出脑海中她说话时的形象——眯着笑眼,瞳孔发亮,淡粉色的薄唇弯出一道弧度,整个人微微前倾。——千昭,千昭是谁?她的丈夫吗?我屏息静气地继续听下去—--
“骗人!”娇嗔的声音,“我都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游泳是柔和的运动,很适合孕妇呢。”
孕妇……是怀孕了吗?那个叫千昭的家伙,一定是骗光代说孕妇不能游泳。怎么光代总是遇到这样的人呢。以前刚认识光代的时候,印象中她一整个夏天都喜欢泡在游泳馆里。而我不善水性,总吓她说泳池里的水有多脏啊,小屁孩偷偷在里面尿尿你都不知道。
“呀,千昭你快来听!”那头忽然提高了嗓音,“宝宝在踢我。”声音里充满喜悦。
我“啪”地关掉耳机,完全不想再听下去。无法想象光代身边存在另一个男人,无法想象他们亲密无间的场景,无法想象光代在十年后竟然会给另一个人怀孕生子。
无法想象。
越不想听,偏越是心痒难耐。好像《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Florentino,即便在Fermina已经嫁给医生的情况下仍然忍不住去窥探她的生活,泥足深陷越陷越深。
“最近这几天真是热极了,我的颜料都化开了。”
——我想象光代微微撅嘴抱怨的模样。
“千昭,今天想吃什么?三文鱼寿司怎么样?”
——这是光代最拿手的料理。我在记忆中品味着那份鲜美,一口一个;想象自己才是被关心询问的对象, 对千昭这个名字完全置若罔闻,完全忽略现实。
“我想吃夏威夷果仁冰淇淋,你现在帮我去买好不好?”
——好,当然好。我自言自语地应道,半夜十二点竟即刻起身,开车出门一圈一圈地寻找24小时冷饮店。等到买回来才如梦初醒似的,明白光代根本不在我身边。十年后的光代会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半夜跑出去为她买冰淇淋,而我已然是不被需要的人。我大口大口地吃掉自己买回来的夏威夷果仁,索然无味。
“亚德里恩游泳馆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每次去游泳就像下饺子。下次我们开车去远一点的游泳馆吧?”
——每到夏季,涌向亚德里恩的人的确是一窝蜂——等等,亚德里恩游泳馆?这不是我和光代在纽约常常光顾的那一家吗?这么说来,十年后的光代并不居住在日本,而是回到了纽约?
为了确认这一猜测,我二十四小时开着耳机保持监听状态,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哥伦比亚大学”、“皇后区”、“肯尼迪国际机场”、“百老汇大街”……当耳机里不断出现这些纽约地名之时,我终于可以肯定:没错,十年后的光代根本就生活在纽约,而非日本。
生活在纽约,并且就在离亚德里恩游泳馆不远的地方,可以步行抵达。我对照地图划定了一个区域,在区域范围内,我开始借助搜索工具检索“千昭”这个日本名。在游泳馆方圆2公里内,一共查找出来两个叫千昭的日本人。
我想要找到他,找到光代的那个千昭。我想要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如果他很棒,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如果他很糟糕呢?也许我会打他一顿吧,其实我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个千昭就住在亚德里恩游泳馆的正对面。我家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马上动身赶过来,然后在游泳馆门口整日徘徊,装作在等人的样子,眼睛却牢牢盯住对面的白色房子。大约等到傍晚,白房子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一个身着日系短裙装的矮个子女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拎着一套游泳装备径直向游泳馆走来,直奔前台。我悄悄地跟随其后,眼见她在会员册上的“千昭”后面打了勾。
原来是个女生呢,pass,继续下一个。
下一个住在亚德里恩街56号。翌日,我仍然采用守株待兔的模式等在旁边的一处报刊亭,买了一份纽约时报假装在看。中午时分,有人出来了。
一个高瘦的亚洲男子,身着暗色正装,面容严肃,像是光代喜欢的那类“看上去认真”(光代原话)的人。我尾随他来到一家咖啡馆,见他要了杯拿铁坐下。我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他面前,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他抬起头,讶异地瞥了我一眼——大概是奇怪到处有空座,为何这个陌生人偏要坐在他这桌吧。
“你好,你是千昭吗?”我主动打招呼。
“是……”他戒备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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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有些惊慌,目光不再直视我,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你可能……可能搞错了。我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并且……并且我已经结婚了。”他急忙慌乱地掏出钱包,露出里面的一张情侣照给我看。照片上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靠在一起,手拉着手,两人的无名指上都戴着情侣戒指。
这么说来,难道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吗?我又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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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代,我知道是你。你现在在哪儿?”
“Eric,我在肯尼迪机场。”光代的声音听起来略显疲惫。
“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说着,我已经飞奔出门。
一年后再次见到她,那左顾右盼时流转的神态、踮脚的姿势,仍然美得让我惊心动魄。
她见到我也不说话,安静地凝视几秒,然后眼眶便湿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我上前抱住她,感受那熟悉的香味和柔软的触感。“这次回来是做什么?”我的声音也哽咽了。
“找你。找你。”她连声说了两遍,“如果你还要我,我就不走了。”
“可是你的父亲……”
“父亲去世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感觉得到她的沉痛。她继续说,“妈妈开明,让我自己选择未来,放我回纽约。”
我抱她更紧,更紧,更紧。紧到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窒息。耳畔的话像是幻觉,我此刻像是在做一个美梦。光代,光代的未来,不是应该嫁给一个日本人的吗?
光代埋首在我的肩上,继续道:“爸爸始终希望我嫁给日本人,延续日本血脉。Eric,我可以给你起一个日本名字吗?叫千昭好不好?《穿越时空的少女》里的千昭,你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日漫角色。”
千、昭。哈,原来我就是千昭,千昭就是我。
光代会在十年后怀有我的孩子。
光代会和我在亚德里恩游泳馆游一整个夏天、一整个夏天的泳。
光代的三文鱼寿司是做给我吃的,我会每天吃到她做的饭。
……
“光代小姐你好,我是千昭,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
—————————————————————————--
彗星科幻:每月举办的国际短篇科幻赛事,展现地球上最好最高水平的科幻短篇创作。
每月从全世界范围邀请5名优秀科幻作者命题创作,字数3000-4500,获胜者奖金3000元(海外作者500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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